-彦杏

近期在名柯片场当小男孩刀片后妈

其余详情见置顶。
 

【雷卡黑桃王国企划】世人败于死亡与爱

*黑桃国王雷狮x黑桃骑士卡米尔

*私设颇多,各种俗套梗出现有

*人物可能ooc,注意

*字数1w1+

其余凹凸文章请走→凹凸相关归档


【若你能窥见曾经和未来,你会……】

 

“您是我的王,我的忠诚所去往的彼方。”

“从与您对视的那一眼起,我甘愿将这心脏奉献于您的手中——随时为您跳动。”

新上位的黑桃国王正坐在高台王座听他的御用骑士为王的诞生奉献忠心的誓言,不过这大段的话雷狮早在十几年前就在过家家的年纪听过座下人讲过无数次。从一开始那孩子都不识几个字符,到现在毫不畏惧周围官臣异样的目光仍然神情不变,坦坦荡荡地站上皇家骑士的位置。

照片发黄很久,记忆又宛如昨日经历。走神的国王殿下终是眨眨眼,从感叹之中上了岸。

他的骑士单膝跪地,拔出礼剑,抵额仰首,深沉一眼将雷狮的灵魂利刺对穿,激起心脏动脉内的千层浪。

他的声音没有丝毫颤抖,他的眼神无比坚定。

“至死不渝。”

好像有哪里不一样。

但雷狮说不上来,感觉卡米尔在看着自己却又不像,仿佛透过这副身体望着遥远的何物。不过他现在也没多想,因为另一个计划在他脑海里作怪。他趁机拿起旁边侍者用厚实托垫呈上来的黑桃骑士徽章和袖章,将碍事的黑红披衣往后一甩,啧嘴挪正皇冠,在周围众人的惊呼中三两步走下王座台,抢在卡米尔收剑之后抬头之前,蹲在小骑士的身前,任性作怪地笑着。

卡米尔阻止对方动作的半个字还没脱口,雷狮已经将黑桃徽章别上他几乎遮挡大半张脸的披风布料,甚至还打开掌心示意人把手也伸出来。

“殿下……这些应该是我上去拿就行的。”卡米尔眯着眼睛叹气,像是预料到这般地放弃挣扎,但嘴上功夫不能少。骑士将一只手缓慢抬起,雷狮果不其然拽着人手腕抬高,迅速将袖章别好,目标锁定在另一只袖子上。这次卡米尔主动伸手,国王殿下脸上的表情都轻松不少。

“中间还有什么致辞,懒得背,直接给你戴上不就完事儿了。”雷狮动作迅速,将第二颗袖章安排稳妥,直接顺势拉住卡米尔的手让两人都站起来。周边官臣的脸色甚是精彩,但雷狮连眼角余光都没给他们,抬臂摇摇手示意他们可以先行告退。

卡米尔双手背在身后,目光谨慎地从每一个人身上扫过,从发尾看到脚跟,等所有人从正殿都离开后才闭上眼睛敛神,连肩膀都放松几分。

“你看着很累。”雷狮稍稍弯腰观察小家伙的脸色,没什么血色,嘴唇也发白起皮,“难不成因为仪式紧张了?”

“有点。因为历史上从来没有任何一个皇家骑士的背景是皇族的私生子。”卡米尔压下帽檐阻挡雷狮的视线,连声音也跟着压低。

雷狮眼眉一挑,他记得卡米尔已经很久没有主动提起这样的身世,三天前——应该是三天前,应该没记错——他们两个促膝长谈几乎一天,雷狮以为那次对话能解开拥有相似血液的弟弟的心结。

“卡米尔,我说过我从不觉得身世背景——”

“殿下如果没别的事情,我也先告退了。”

找遍全国上下估计也只有眼前这个小家伙敢如此明目张胆地打断雷狮的话,而且雷狮还完全拿他没辙。谁让这是他弟弟,从小护到大的弟弟。

年轻的国王想想也无所谓,顺势习惯性给卡米尔整理衣襟,却没想到他的骑士居然睁大眼睛往后退了半步,雷狮手还捏着他的衣边,隐隐露出内兜里的怀表形状。

雷狮下意识眯起眼睛,而卡米尔迅速自己将衣着完全整理,动作干净利索,完全没有让雷狮出手的意思,最后刻意压下帽檐躲避视线。

“正好你有表,”青年没多在意,小家伙拘束又不是一两天的事情,他早该习惯,试图转移话题,“卡米尔,现在什么时候了?”

“抱歉殿下,这是一块坏表。”骑士含着模糊的声音回答,同时将那块表取出来摊在手心展示给有些讶异的雷狮的眼下。那确实是一块可以称得上是破烂不堪的怀表,镀金表面没有一处是不被磨损的,还沾着些凝固的漆黑附着物,甚至表内的指针就剩一根针指着12的字符,长度也分不清时针分针。但做工可以称得上精巧,表盖上的两朵玫瑰雕刻栩栩如生无比自然,放眼整个皇宫能比较的表制品估计也没几个。

可不对劲。

雷狮沉着脸思索,问话还没讲出半个音,卡米尔已经将那块破表重新塞回内兜,浅浅鞠躬示意告退,脚尖转了角度二话不说便准备迅速离开雷狮的视线范围。国王也没准备把人叫回来,卡米尔向来有他自己的打算。

只是这似乎接近正午时光的光芒迎照在卡米尔的身前,将小骑士身影的倒射从正殿大门口开始无限拉长,再拉长,可仔细看却能发现影子和他的双脚不是完全贴紧,影子慢了两步的距离。

雷狮眨眼回神,卡米尔已经离开,异样的影子也寻不见踪迹。

好像有哪里不一样。

 

【清醒点,睁大眼睛看清楚了!】

【什么?】

【看清一切,然后离开这里——】

 

“卡米尔,我能预见未来。”

骑士进门送文书的时候,年轻的王挑了挑眉向他的小少年宣布自己的伟大发现——上一次他用这种语气说话还是他们偷了宫廷的马跑到郊外去看日出。

别说卡米尔感觉奇怪,就连雷狮自己本人都觉得这种开场白有些莫名其妙的意味。但话并无半假,早晨面对阳光苏醒后雷狮朝着太阳的浅笑深深回忆所谓昨夜梦,仿佛经历过几天断断续续工作的疲倦身体许久都没有反应过来,记忆里上一个瞬间定格在金发侍女双手端来的金杯葡萄酒液面。

不过卡米尔也是表面讶异一秒,意思意思配合对方,眨眼间关好书房门转过身来又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雷狮对于他这种扫兴行为正准备表示不满,卡米尔抢先开口夺过话题权:“那大哥预见了什么未来?”

“今天一天的所有。比如再过三秒就有人上来汇报今早的进谏者情况——”

话音还没落完,雷狮刻意停顿一下,在卡米尔片刻走神时候墙上秒针走满三步,打破宁静的是一阵规矩的敲门声。国王扬声让人进来,而来者正是厅门侍卫,他每说一句雷狮压着气音跟着他的下一句,最后那侍卫说的话竟然和雷狮所述的一模一样。

“那关于几位有意和反叛军合作的……”

“你去传话,‘想法幼稚,不如回家种地贡献粮食去’。”国王大人雷厉风行解决了临时事务,摆摆手让人退下,还偷偷朝卡米尔嬉皮笑脸地单眨眼睛。

然而哪怕侍卫已经离开关门,化不开的严肃神情自始至终都没有从卡米尔脸上有片刻的松懈:“殿下知道‘既视感’吗?”

“当然知道,就是——称呼,你又换过来了。”雷狮思维跳跃地突然改了话题。

卡米尔抿唇反驳:“已经是公事时间。”

“独处不算。”

“隔墙有耳大哥。”下意识脱口而出的话让小骑士下意识伸出手碰碰自己的嘴唇,倒是雷狮满意地勾勾唇角。

“先不讨论这个,总之预见未来这种魔法的东西是不存在的。”

雷狮竖起大拇指往背后窗外的大片五彩斑斓的森林一指:“你还吃过金他们的巨大化蛋糕和煮过三枚死者口袋硬币的幻觉蘑菇炖汤。”

“那是科学制造,材料单就在后厨厨房需要我拿过来给您过目吗。”

国王殿下对于这么魔法的东西居然能被归为科学制造愣神一瞬,在这期间他的骑士已经将桌面进行二次整理,然后将自己的文件书放在桌面正中央,抬抬手示意雷狮先行过目。

雷狮悄咪咪嘀咕自家小家伙的不懂趣味,对此卡米尔也只是眨眨眼挺挺腰背像是在肯定雷狮的评价,然后将脸侧向另一个方向。

青年迅速回忆了一下脑袋里多出来的部分记忆,头都没抬:“你在偷笑。”

“您的错觉,殿下。”卡米尔迅速回道。

被回嘴的人提笔的手稍稍一停,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雷狮也不是天天出现错觉——卡米尔给他的定义,当然年轻的黑桃国王仍然将这认为是他预知未来的能力。

但说是预见未来,倒也不是完全正确,比如这天正午雷狮想入图书馆偷摸溜闲,被卡米尔逮了个正着,预见中的未来他本应该在书架旁边晒着阳光打盹小憩的时光就这么被自己宠爱的弟弟压回书房讨论新一年的国债变更方案。

然而当晚就有传言,说有一架书似乎是因为过于老旧,中午的时候突然坍塌,还好没人受伤。

侍女们的耳语像小虫子一样轻飘飘地来,却是在脑海里吵吵嗡嗡。雷狮在走廊上脚步一顿,总习惯在他左侧后方的卡米尔和他碰了肩膀。小骑士仰仰头,眼神在昏暗的过道内无法看透:“殿下。怎么了?”

“……没,这两天抽个时间让他们把图书馆大修整一下。”雷狮没多在意,侍者打开卧室房门他大跨步走进光亮的室内,侍女在他不太自在地打开双臂后给他们的国王脱去繁琐外披。而卡米尔立足在房门外,按低帽子朗声说是。

几声脚步在雷狮耳后响起,青年撇撇嘴角,像是明白什么地喊了句:“去哪儿。”

“夜已深,殿下该休息了。”

话都不答在点上,但隐隐之中又有搭得上的暗示,凭多年默契雷狮凭头发丝都知道卡米尔想说些什么。

“不聊点什么吗?”雷狮上身只剩一件修身衬衫,他扭过头看卡米尔又站回原地,但手里还捏着别的东西,他看不清。

“比如——”

卡米尔沉下脸迅速将那东西塞进外套内兜——怀表的位置。再抬头时候仍然是和平常无异的小家伙,眼睛里只有雷狮的存在。

“那都是您的错觉,殿下。”

 

【他总喜欢自己做些对你而言相对较好的决定。】

【他很任性。】

 

“大哥,明天的敬酒词在这里。”

“我——”

“不过您应该不会背的,所以不看也没关系。”

卡米尔将那张对折过一次的牛皮纸拿出来在雷狮眼皮底下晃一圈又迅速收回来,表情认真正经,却逗得雷狮噗嗤一声漏出些许的笑。

“我猜你里头什么都没写。”

少年也没想隐瞒,顺势打开,纸页果然干净空白。雷狮仰笑着几乎要躺在地上,被卡米尔拽住手臂制止。

现在他们面对面坐在国王殿下的寝房华丽的地毯上,雷狮披着睡袍有些慵懒,卡米尔只是骑士正装脱去最厚重的披风而已。两人面前是几乎铺满地面的宴会布置的图纸和流程书,迷乱双眼。

“大哥简单浏览一下就行,具体步骤您不需要知晓太多。不要认错人,多用点官腔,还有……”

卡米尔吩咐没几句,淡色的唇微张又敛起,最后抿着下唇不语。也只有雷狮能看出卡米尔这沉默模样是在纠结,于是正经坐稳主动挑起话题:“还有什么?”

“……别吃任何东西,包括国王的敬酒。我有办法解决,总之大哥别动任何东西就行了。”

雷狮扬起单边眉,这几日压下去的疑心重新被挑起:“理由。”

“没有理由。”卡米尔强硬地说道,“大哥愿意相信‘错觉’,那我也能相信我的直觉。”

最后雷狮也没从卡米尔嘴里撬出什么有用的信息,这小家伙嘴严的很,只要他不想说,谁都别想从他这里要出半个字的线索。

金碧辉煌之间雷狮站在会厅中央,王国内的各阶官臣都在向他示好,向他敬酒。但是国王殿下只拿着一柄镶着紫水晶的手杖,对谁都是勾起他的唇角,然而渐渐地没人来找他攀谈,雷狮也乐得清闲,目光落在会厅里的理石柱,光滑得能反射出自己的面容,于是他偷偷对着柱面露出点笑容。

嗯,非常满意。

就在下个瞬间,反射出来的雷狮像是被谁叫走一般,从柱边走向高台,而真正的雷狮还站在这里,没动过。

国王陛下愣神,眼睁睁看着反射图像里的“雷狮”在高台座位坐下,金发侍女端来盛满葡萄酒的金杯朝自己走来——可被卡米尔半途拦住。小骑士似乎替他说了句敬酒词,仰头便将那杯葡萄酒一饮而尽,紧接着他身子异样一歪,仿佛要就此倒下——

“殿下。”

熟悉的清冷声音打碎仿若镜面的幻影,雷狮下意识握紧手杖顶端旋身转来,眼睛里迸发电光。然而只是卡米尔在他身后淡淡地说道:“时间到了。”

黑桃国王不着痕迹地呼出半口气,瞥了眼已经恢复原样的理石柱面,在卡米尔关怀的目光下说了句没事,然后在骑士的陪同下站上高台,准备坐下,一瞬思绪在他脑海里刹那间扩散占据一切。

就和刚才看到的一模一样。

不给雷狮反应的机会,那名他见过数次的侍女稳当地端来金酒杯,里面盛满浓色的葡萄酒,就在离雷狮三步远的距离,如雷狮猜想般,骑士伸出手臂拦住了。

“殿下今日身体不适,不可饮酒,在下替殿下向大家表达衷心的欢迎。”卡米尔迅速端起那杯酒,背朝雷狮,完全没有让人出声的想法,高举起精致的酒杯,甚至脸上都露出些许连雷狮都不曾见过的称得上柔和的微笑,紧接着将酒杯放在嘴边顺势要饮下。

不对。

这和雷狮曾经看到的未来不一样。

那杯酒被递到雷狮面前,是雷狮去接去喝,不是卡米尔。

酒杯碰撞叮当之间,眼见着酒液要入了卡米尔的喉咙,国王殿下几乎完全凭借本能地冲上前,一掌拍掉骑士手里的金杯,浓醇的葡萄酒从杯中倾倒而出,最终没入鲜艳的地毯,空留金杯在地面无声地转动两圈后,在所有人的目光下尴尬地停住。

一时间所有人都没说话,一时间所有人的视线不是在酒杯上就是在高台的两人身上。

“我的贴身骑士还没成年,若要他敬各位不如换成果汁吧。”雷狮反应迅速,将手转而搭在卡米尔的肩上拍两下,用眼神示意侍者将地上的酒杯收起。卡米尔眼底闪过不明的思绪,但也顺从配合,接过另一个侍女盛来的橙汁,再次高举后将果汁一饮而尽。

台下气氛微妙地再次欢呼,又继续各自之间的攀谈交流。雷狮拽住想先行一步离开的卡米尔,搂住他的肩膀,弯下腰凑在他的耳边呼着气音:“你知道了什么。”

说实话,他们两个这样的姿势在大庭广众之下实在有些怪异,卡米尔似乎是在意旁人目光一直想要后退离开雷狮的束缚。这回雷狮不再让人任性,卡米尔越想挣扎,他搂人的力气越大,最后卡米尔就像被锁在雷狮侧怀里一样。

倔得像头牛的骑士终于是放弃了,他拽拽雷狮的绒毛披肩示意两人背对大厅众人,雷狮顺势带着人转身,而此时卡米尔也仰头在雷狮耳边低语:“酒里有东西,虽不致死,但处理起来还是有些麻烦……”

“所以你的解决办法就是你自己喝下去?”雷狮想到自己看见卡米尔眼睁睁在自己面前倒下去的未来场景便开始冒火,然而不等他发作,卡米尔便支起二指压他的唇锋不让开口。

“只要您能活下去。”

海洋里燃烧着火焰,似是要将一切燃烧至尽。是保证,是誓言,占据谁人胸膛,又在口腔里化成决绝的告别一般。

 

【他很少说话。】

【一旦说出口,他从来没有做不到的时候。】

 

暖洋洋的午时阳光晒得人格外惬意,若是好好享受顺便再来点咖啡甜点,简直天伦之乐——这本来是金今天的行程之一。

“兔子你跑什么!”一身便装的雷狮单手翻过奇异的巨树树根,速度完全不亚于前面服装活泼的长有一对白兔耳朵的金发男孩。

金被黑桃国王的追击和吼叫吓得耳朵抖三抖,他被这个突然造访的暴躁国王大人追了许久,兔子的爆发力也已经到了尽头,最后只得躲在大型毒蘑菇下大喊大叫:“交界森林不可杀生!”

“谁要杀你,来问你事而已。”雷狮时间紧迫,回去迟一秒卡米尔都得起疑,于是他果断一脚踹翻那株成熟的鲜红蘑菇,在金反应过来之前先开口道,“你是不是有什么特殊功能的怀表?”

金也懵了:“怀表?我的表都是拿来看时间的……”

“比如让人预见未来。”

“不不不怎么可能……”

“或者和某个时刻的自己对话。”

“没——有——!黑桃殿下倒是听人说话啊!”金从地上蹦起来,手臂打圈而后叉腰,拔高声音震的鸟儿四处逃窜,“没有这种东西!没有——”

雷狮双手抱臂,没得到想要的情报让他有些烦躁,更何况还消耗了不少体力,索性直接坐下歇息一阵,顺便计算着要多久回去时间能在合理的午觉范围内。

“……或者你可以再说的具体一点,回去我还能问格瑞跟紫堂幻。”少年嘟嘟囔囔在离雷狮不远的地方也坐了下来。

“家务事而已。”

听罢,金长长地“噫”了一声。

“从他受封骑士开始有点不一样,以前——”雷狮自言自语时怪异地卡壳在半路,在脑子里挖了半天记忆愣是什么都没想起来。

以前的卡米尔是什么样的?

无论雷狮怎么回想,那份记忆如同上了浆糊一样揉成一团,连完整的形状都没有。取而代之的是他不断看见的“未来”,有时卡米尔替他前往什么地方,有时卡米尔挡在他的身前,但也同样模糊不清。

烦躁。

直到他爬窗回到自己卧室的时候雷狮都没从这份烦躁的心绪里挣脱出来,以至于穿戴正装的的速度慢了两分钟,开门出去被卡米尔一眼看穿。

“去哪儿了。”卡米尔蹙起眉头,疑惑且认真地询问。

隐隐觉得这个问话有些既视感的雷狮选择和卡米尔之前类似的反应:“在休息。”

骑士自然知道这种回答的意思,也没打算追问,跟在国王身后来到书房准备进行下午的工作。

“我午休的时候来过一趟,已经将您需要审核签字的文件送来了。”这是雷狮在开门的一瞬间卡米尔开口说的话。

面对桌子上在热烈阳光下喧嚣着存在感的那一大叠如山一样的文书,雷狮走近抽出其中一张发现上面已经有大把的红圈和修改意见,而他要做的说不负责任点就只用签字盖章。他没法想象卡米尔究竟花多少时间在辅佐和替他排忧解难上面,这也许是年纪尚幼但眼袋和黑眼圈一直散不掉的原因之一。自雷狮登位后卡米尔似乎一直是这个状态。

“好,辛苦了。”于是雷狮想给他精神上的支持,比如拍肩拍手臂之类的。就在他抬起胳膊的一刹那,身侧地板上影子中的手比他更快一步。未来的他隔着小家伙的帽子拍拍他的脑袋,张了嘴不知说些什么,然后又走出门外去,看不见了。影子中的卡米尔只是半转过身望着雷狮,片刻后,那孩子竟蹲下来,双手抱着自己的肩膀,止不住地颤抖。

这时窗外飘过一朵厚云,遮挡阳光盖没影子。雷狮注视着颜色逐渐被阴影同化的地板,手还尴尬地停在卡米尔的肩头。

“……殿下要是没有别的吩咐,我先去办别的事务。”卡米尔忽略掉雷狮的动作,毫不尴尬地退身想要离开。

然而雷狮没有放人的想法,架在半空的手顺势一捞,将小家伙的脑袋往自己肩头靠,稍稍低头挤入骑士帽檐下面的额角就是一口亲。

卡米尔被亲得浑身上下都是迷糊的,直到雷狮胸口发颤的笑音清晰地传入他的耳朵后才意识到这是国王殿下的恶作剧。

“您这是干什么。”

“在想如果不按‘错觉’走会怎么样。”

“……大哥。”

“还有如果没记错——应该不会记错,你小时候还挺喜欢我这么亲你。”

“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嗯,我知道。”

雷狮拍着卡米尔的背脊,又低喃一句我知道,这才把人放开。卡米尔依旧没什么表情变化,或者说变了,但是雷狮却不知道什么变了。骑士重新挪正身上衣着,包括那些被雷狮亲手别上的骑士徽章。

“你还有什么事情要做的?”国王殿下低头随手翻着文书,顺口一问。

“……处理一些源头。”

雷狮迅速抬首,而语气充满冰冷的少年又一次从他的视野里默默离开了。

与此同时,一股寒冷的预感从背上蔓延至全身,手脚冰凉。

 

【去找他。】

 

雷狮最担忧的事情终于是发生了。

所谓源头无非是国内的反叛军势力,以卡米尔的性格绝对是要将对方从根源上解决,结果潜入的时候被发现,于是反叛军俘获骑士想要从中撬取情报。奈何卡米尔固执,嘴硬的很,国家机密丝毫不透风。而在这次危难时刻卡米尔终于是等到了援兵,算是捡回一条命。

黑桃骑士半躺在床上汇报的时候一脸轻松——或者说他什么表情都没有,就算有也被脸上那些白色的纱布阻止了。雷狮却不这样想,他紧紧握着卡米尔的右手,目光也黏在他的右手指尖,对方所说的全部左耳进右耳出。

卡米尔右手手筋在被反叛军严刑逼供的时候被挑断了。

“……殿下不必多虑,一只手而已。”

少年说的轻描淡写,毫不在意自己丢了一只手,被找到的时候全身的血也快干的差不多,甚至都不愿意和雷狮说一句求救。若不是卡米尔离开的时间实在太久,久到令人不悦,雷狮自己领军沿着一条条线索去找,卡米尔的尸体也许已经和那腐臭的地下室融为一体。

雷狮想起那时候自己看见的,几乎残缺不堪的少年人,咬着牙,恶狠狠地压吼道:“为什么不和我说……”

卡米尔仍旧是那副平淡的语调:“因为没必要让殿下知道这些计划,如果让您陷入险境的话——”

“你自己跳进去就没关系吗?”

“没关系。”卡米尔几乎是瞬间就回答了雷狮最不想听到的回答,“因为是为了您。”

雷狮觉得这家伙的回答就是在惹自己生气,双指压着眼头深深呼吸,数次过后觉得息怒无果,索性起身摔门,头也不回地走了。

于是他们开始莫名其妙的冷战。

然而这不是雷狮预见的未来,每次醒来的前一刻他都的梦里都在卡米尔的病床旁边有事没事干些什么,这才像他做的事。

雷狮坐在书房里回忆梦境,看着文书上笔墨略微的向右走势的擦痕,甚至觉得呼吸都做不到。它们就像坑坑洼洼的网,锁在雷狮的心口,收紧再收紧,无力呼吸。

时间好像走过几天,又好像半天都不到,雷狮在接到第十八次某个身边侍者被调走的消息后,总算打好腹稿准备再次跟卡米尔长谈——躺在床上还在他身边搞小动作,再不好好养伤雷狮就把卡米尔扛到自己房间每天盯着他。

这么想着,雷狮打发走引路的侍女,来到卡米尔的房间门口。门没关紧,就雷狮在准备推门而入的前一刻,他敏锐地听到卡米尔的一句自语:

“……这是最后一次了。”

阻止的动作比想法慢一秒,那扇门在被推的一刹那就仿佛有自我意识般徐徐打开,让雷狮直面坐在床上,还能活动的左手紧紧握着那只破怀表的卡米尔。

气氛一瞬间格外地尴尬。

卡米尔自知藏不了,也就不藏了,直接将那块表放在床头柜上,任由雷狮进门打量。

因为被卡米尔随身携带,自然也经历了那一场处刑,原本就沾染黑色物质的地方颜色似乎又深一个度,别的地方照样干干净净,隐隐透露出怪异。

雷狮看着那块表,卡米尔看着雷狮手中的草莓蛋糕,谁都没有开口,也不用开口。雷狮最终把视线从怀表上移开,不太熟练地用银叉切下一块,伸到卡米尔嘴边。

小家伙看着想要拒绝:“殿下,我自己——”

雷狮瞅准时机直接塞进去,完全不给卡米尔拒绝的机会,顺便出声再一次纠正:“叫,大,哥。”

卡米尔彻底闭上嘴,无论说话还是吃甜食都不愿意的模样,像是要跟雷狮倔到底。

国王无奈,一边切着蛋糕尖一边说:“黑桃骑士誓言第一句。”

“您是我的——”

又是一口蛋糕,还带着草莓果肉。

等卡米尔面色古怪地咽下去,雷狮扬扬下巴示意他继续说。最后靠着那寥寥几句的骑士誓言,一块草莓蛋糕也解决完了。

“治你我还没法子了?”雷狮有点小得意,将空盘子随手放在床头柜,那块怀表的旁边。这令他不免再次注意起这不对劲的东西。

至少在雷狮现有的记忆里,卡米尔从来没有这么一块表。就算有,以卡米尔的性格肯定会把怀表爱护的很好,而不是现在这样污垢和破损几乎占据了整体。

“我会去改变您所看见的未来。”

卡米尔突兀地开口,雷狮回神,看见他的目光也同样落在那块表上,深沉地,不知在看着什么。

“从头到尾,我都会去改变……”

 

【若你能窥见曾经与未来,你会做些什么?】

 

卡米尔的伤养了大半个月,虽然能站起来走动,但剧烈的运动和过度疲劳还是要严厉禁止。于是雷狮安排人看管卡米尔的夜间作息,至于白天,反正卡米尔还是依旧跟在他身边,雷狮自己亲自监督。

与此同时因为卡米尔的情报贡献,反叛军有三分之二的势力被降服,按照国家奖章制度要在城堡礼台上举行功勋颁奖。

“这种事情可以推迟。还想打理流程?给别人搞你就别插手了。”雷狮把卡米尔左手刚拿起来的人员名单重新拿走丢给别人,语气不容卡米尔任何理由的拒绝。

“那只要礼台站位我来安排。”卡米尔叹一口气,像是做出无数妥协般,再次将手伸出去。

国王思索片刻,最后抵不过卡米尔过于坚定的眼神,招招手又让人把名单拿回来:“安排完就好好休息去。”

卡米尔接过纸张,抿起唇,认真地点点头。

但即使这样,雷狮到颁礼的前一天,在沉睡之中看见了一个未来——在众人的欢呼声和鼓掌声中,一把刀光闪烁,直指那个虚弱的少年的背脊,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最后血花绽放。

而无数的自己站在身后,大喊着相同的话语。

【你会做些什么——】

梦醒,已经是预定的更衣时间,但雷狮完全不顾侍女的劝导,只是将睡袍敛紧一些,冲进书房去找昨日卡米尔上交的那份站位名单。

可是没有,哪里都没有。

“别着凉了。”卡米尔突然出现在书房的门口,垂着右手,左手手臂挂着一件厚重的外套,走进来踮起脚尖想要单手披在雷狮身上。

青年喘上两口气,扳住卡米尔的肩膀:“你说那是既视感或者梦也好,错觉也罢,站位必须要改,到时候礼台上——”

“我知道。”卡米尔安静地打断雷狮些许着急的话语,用左手仅有的力气将沉重的衣服在对方肩上挂好,“那不是既视感,也不是梦,更不是错觉,我从一开始就知道那是您看见的未来——或者说是曾经。”

不对。

“我经历过59次这样的日子,将您的未来指引到现在的位置。”

不对。

骑士轻轻搂过国王的脖颈,踮脚仰首在青年人的额头落下如童年时分给予的安抚。

“这是最后一次了……”

紧接着他被侍女叫走继续打理所谓仪式,太阳偏射到一定角度的时候雷狮恍惚间也被安排到通往礼台的第一节台阶。礼花和喝彩,一样的距离,一样的声音,雷狮甚至连走到卡米尔身边的步数都数的出来。他握着手杖,一步一步,他也知道那把刀终会一点一点从刀鞘里拔出。

最后他停在单膝跪地的骑士身前,按照仪式顺序只手附在摘去帽子的他的头顶。

雷狮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得见的声音说道,命令道,你要躲开。

“我曾试过8次,殿下。”卡米尔敛了双眼,“无论是躲开,还是将人员清空,最后的结果都不会改变。我知晓您会做什么。”

“可——”

“而且亡去的从来都不是我。”

不对……

雷狮双眸一缩,于是能清晰地看见影子的扭曲,重叠。原本直立的二人刹那交换了位置,似是和冰冷的地面亲密拥抱,少年抱着另一人的身体,依旧是肩膀颤抖。手杖成为刺穿心脏的刀,落在他的胸膛中央。

或是坍倒的书架,或是藏在金杯里的毒酒,或是离去皇宫后阴暗的地下室——倒下的人从来不是卡米尔,而是雷狮。

骑士身躯不稳地站起,谁人刀刃出鞘,但卡米尔像是知道那声音从何而来,脚跟一歪,向后仰倒,仿佛是他自己想直直躺进冰冷之中。

他闭上眼睛,切断与那人最后的连接。

 

【若能窥见曾经与未来——那我便撕碎无用的曾经,破坏既定的未来。】

 

剑刃划破空气,任由血红绽放成无数的花,再凋零。滚烫的鲜红在落入空气的一刹那变得冰凉,变得沉默。

国王将骑士——不,现在他只是雷狮的弟弟。雷狮牢牢地将卡米尔的肩膀搂紧,困在自己的怀中。从手杖里拔出的利剑凶狠地几乎将刺杀未遂的侍者人首分离,同样的雷狮也被对方的刀在衣服上划开不小的口子。一时间礼台宛如爆炸过后混乱不堪,叫喊的,捉拿犯人的,上前查看殿下状况的。

谁都没有注意到,有一块破烂的坏表在不再干净的地面碎成无数晶亮碎片,最后烟消云散不复存在。

只有卡米尔知道。

雷狮没有松手,没有松开剑也没有松开卡米尔。怀中的人像是从长久的梦中苏醒,朦胧了双眼,安安静静站着,没多少气力的左手却没从兄长的衣角放松片刻,目光也不曾移开。

国王一记扫眼让碍事的人腾开路,搂着卡米尔直接从礼台上离开。他没走多快,只是需要卡米尔提上劲跟紧步伐,雷狮发现后逐渐把速度放下,最后直接停在无人的走廊一处,停在琉璃窗前。卡米尔终于有空隙能查看雷狮衣服破口的情况,确认没有任何伤势后才将一直含在口中的紧张缓缓吐出。

“如果你59次的经历最后给我的答案是你要牺牲自己的命,我不要你这样的回答。”

国王殿下托起骑士的脸,让那双已经红了眼角的眼睛直面自己,在目光流转之间刻下更深的痕迹。

“我能阻止你喝下那杯酒,同样的我也能阻止你主动落入死亡。”

“我从不认输。”

“可你呢?”

卡米尔默不作声,阳光下的琉璃光芒变化莫测地变着颜色,最后将透明的水映射出闪烁的碎片。雷狮坚定的眼神动摇一瞬,刚刚还说着从不认输的青年叹了气,在对方湿润的眼角亲一口,将已经是伤痕累累的孩子再次抱进怀里,安抚地拍拍他一直挺立着,毫不松懈的背脊。

他说,我怕光芒就此离开,所以一次次将您拽回这人间。

他还说,若这条命不够,我可以付出更多。

最后他说——对不起。

不成熟的孩子终是累了,在他的光芒之中宣泄着59次眼见至亲离去的悲伤与自责,他抱紧他的光,他的神,无论如何都不肯放手的那份爱。

而雷狮能看见,光滑的镜面照影中,不断有不同的自己闪瞬即逝,在卡米尔身边停留片刻后又迅速消失。

那是曾经,也是未来。

 

谁都会败于死亡,除了我。

没有人能在爱中获胜,包括你我。

 

这天雷狮醒的比以往都早,天际刚刚翻起大片的鱼肚白,没有一丝云朵的天空是如此净亮无垠。国王殿下披起睡袍,猜测着昨日终于放松紧绷神经的骑士约莫还在他自己的房间熟睡歇息。而雷狮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过卡米尔的睡颜了。

如此想着,雷狮下床的节奏更快几分,脑内还在盘算怎么从窗户出去到卡米尔的房间并不被侍卫发现。然而他的计划连第一步是迈左脚还是右脚都没确定,曾经整洁得空无一物的床头柜面突兀地出现了一样东西——

一柄崭新且精美的金怀表,表盘雕刻着两朵栩栩如生的玫瑰。

雷狮定睛片刻,而后伸出手臂将那块表拾起,掀开表盖,洁白盘面那唯一一根花型指针无情地嘲笑着国王殿下,明晃晃地笑了60次。

青年对此表现的非常无所谓,他将怀表高高抛起又稳当接住,吹声口哨又继续开始他的偷跑计划,一边想一边执行。

他想回头把这块表丢给金那兔子好好研究,最好拆透来解释所谓的穿越原理;他还想拿着怀表来到卡米尔眼前晃两下开玩笑般告诉他接下来事你要有各种死法了,接着当小骑士的面把怀表丢进中央花坛的水池,扬起笑容说就算没有那个玩意儿我也能保护你。

然后和你一起走向无法被窥见的未来。

-END-






大家好我来拖全组后腿了!!以及日常爆字数(。

再次尝试轮回梗,我对轮回死亡梗爱的深沉,虽然它很俗(认真)。设定是最后一次雷狮有前面59次轮回的部分记忆,也因此从前的记忆会有些模糊。而59次轮回都是卡米尔主动的,媒介是怀表,每次回溯都会回到一开始的仪式上,终点就是礼台。顺便黑桃骑士誓言我瞎编的,骑士宣言太长了也不太适合卡。

以及最后的礼台,那一次雷狮的死亡是唯一一次雷狮为了保护卡米尔的死亡,之后的更改也无法改变雷狮为了保护他而离去,所以最后一次卡米尔认定自己只要还在就无法让雷狮活下去。以上剧情讲述我怕没人看懂所以稍稍解释一下(心虚),描写有点混乱嗯嗯嗯。

字数:11221

日期:2020.01.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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