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彦杏

近期在名柯片场当小男孩刀片后妈

其余详情见置顶。
 

【安卡】结局

*花店店主(?)安迷修x普通白领(?)卡米尔
*半个现代pa,私设有
*人物可能ooc,注意
特别注明:本篇是刀子,字数1w2+预警

其余凹凸文章请走→凹凸相关归档





半身被潮热的晨雨淋湿的青年攥着那封还有玫瑰余香的信纸,信封表面还用漂亮的花体字写着青年的名字,对方真诚而又热烈的情感几乎要从这些文字中溢出。青年的身前是一间他每日都进出,在他看来再寻常不过的花店,木牌还未翻转,“OPEN”的字样害羞地藏在“CLOSE”之下。

一间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店铺。

青年粗略的看完信纸开头两句话,面色算不上好看,迅速蹲身从店门前那块鹅黄与天蓝交织的麻料地毯下翻出一个小布袋,打开袋口,倒出一把金色的钥匙。青年没多思考,直接将它插进圆形金属门把中心的钥匙孔内。钥匙旋转两圈,喀嗒,那个熟悉的地方吐着寒冷的气息迎接青年的到来。

空空荡荡,只有无数的花在那里安静保持绽放的舞姿,色彩融合仿若占据视线的幻觉。

青年就站在门口,而他背后的雨已经停了,行人们收伞的悉索声响盖住了花儿呼吸的动静。那些此起彼伏的声音在他的耳边无限放大,心生一股莫名的烦躁,大步跨进店内,反手将店门用力关上。然而此时正好经过店门口的路人却对着巨大的动静没有任何反应,依旧谈笑关于自己世界里的事情。

花店的缤纷色彩不停钻进青年的眼里,却始终无法染透那纯粹的海蓝。青年的目光始终停驻在手中的信纸上,花香未散。

他在看那个人给自己的第三句话。

【我想,也许这一切的一切,需要从最开始的那个故事讲起——那个你只知道一半结局的故事……】

仿佛随着那个人认真的笔记,青年能看见一张张泛黄的纸张在眼前缓缓翻过。紫苑花散发微不可闻的气息,带领谁人进入不知哪个从前的回忆之中。






很久很久以前,有位自天上降临并且能控制时间的使者,与一位人类相爱了。


人生中总有那么几件不如意的事情,比如昨晚没有背诵课文结果早自习的时候正好叫你起来当堂背诵,比如上班期间手机震动拿起想看的时候正好被上司瞅个正着。

再比如早上出门觉得不会下雨就没带伞,结果回家半路突然下起了滂泼大雨。

人群息壤的街道旁,白衬衫黑长裤的瘦削青年穿梭在伞状的花朵丛中,口中说着音量恰到好处的“抱歉借过”,然后侧身几乎不与对方接触地穿过,当人再一眨眼的时候,他又已经跑出了一段距离。

没带伞的人总喜欢奔跑着想要离开被雨水拥抱的区域,但实际上这么做只会让他们和大自然的眼泪更加亲密。等乌黑的发梢时不时将一两滴水珠送归大地,衣装开始贴出身体体型的时候,喷嚏与发热就离他不远了。

双手护着手提包的青年终于是在一家屋檐比较宽敞的店门前驻足,只来得及喘两大口气,便弯下腰来拧自己的裤角。沾湿后的布料黏着皮肤令他浑身不舒服,虽然这样并不会有多大效果,但至少让他心理多少有些安慰。

青年的眼睛望着布满阴云的灰蒙天空,澄澈如海的眸子像是被刚才最开始那一阵暴雨冲刷过似的,干净地没有一丝浑浊。他默默猜测这是阵雨,来得快去得也快,决定等雨势稍微小一点后再跑回家洗澡。只是可惜这一身衣服,昨天刚熨过,拿到手还没有24个小时。

雨未停,风却跟着猛烈起来。原本这屋檐宽敞得能够让青年暂时躲一阵,可风一刮,有没有屋檐都已经没什么区别了。青年眯起海色的眸子,在打出连续三个喷嚏后,还是准备冒雨回去,横竖都是要感冒,那干嘛还要在这里耗时间吹风。

然而就在他拽拽裤缝准备朝着家的方向冲刺的时候,他的身后传来门被推开的声响,还有极轻的脚步。青年闻声扭过头,不知是什么店铺的店门被拉开些许,一个模样俊朗的年轻男子稍稍走出来,穿着红色围裙的身体占据青年不少的视野,然后便听那个人的声音热情地笑道:“如果你是准备冒雨去哪儿的话,不如先进在下的店里暖暖身子吧。”

青年稍愣,目光探进男子身后的空间,里面光线不算很充足,有些朦胧的昏暗感。但是青年还是看见里面有一篮筐一篮筐分好品种的花,还有垒在柜子里的包装纸和彩带。

是间花店。

“在下叫安迷修,是这间花店的店长。”他似乎是看出了青年的怀疑和犹豫,便大大方方地自报自己名字,同时将店门打开地更大一些,好让对方更能看清店内的情况,“现在稍微有点小乱,但是为你倒上一杯热可可还是没问题的。”

青年思索着,一卷凉风拂过他的背脊,引得他有些寒毛直竖,便也不作推辞,走进那间有些昏暗的花店内。

要说这里是一间普通的花店青年并不怎么相信,哪有花店不把花摆到外面的道理?而且从外面看,这店铺朝街的部分只有一扇十字窗和占据几乎半扇门的玻璃窗,采光完全不够。可进到里头又看这些花鲜艳欲滴,开得旺盛且漂亮,青年隐隐的怀疑降至最低,些许不安的情绪也被这些花朵的芬芳所安抚。

套着亮丽的红色围裙却一点也不显违和感的店长钻进店铺后面的门里,喊了一声让青年随便坐,接着就是热水壶开启的提示音。

青年扯扯紧贴胸口的白衬衫,一边观察思索着哪里可以落座,一边想着好像他与那个人目前为止的对话似乎少点什么关键元素。

安迷修,他的名字。

然后,我的名字?

青年拂开一些修剪花枝后的屑末,在干净的木椅上坐下。正好安迷修微低头,端着一个白瓷杯走了出来,到青年身边,弯腰温柔地将杯子递到他的手里。

一声谢谢伴随热气渐渐弥漫安静的花店,而后是一点点气息的浮动和青年含在喉咙里的感叹。

好喝。

这杯热可可里放了很多的糖,正好是青年最喜爱的甜腻程度,不多不少。

也许这位店长也是个甜味控?青年抬眸想试探对方的目光,却在与那人视线相撞的时候,脑袋变得有点空白——安迷修一双如幽森的翠眼仿佛生着水汽,好像他的眼睛也开始同窗户外面的天空一起下雨。麦色皮肤的眼角浮红,有些明显。

就好像,就好像……

他下一秒就要落泪了一般。

安迷修似是从青年的眼神里窥见自己有些失态,连忙背过身,吸气呼气的声音清晰可闻,还有一点点哽塞。

青年没有去问他怎么了,不是不想也不是不愿,只是因为那不是他的事。他此时只需要感受热可可的温度,去适应它,即使这杯热饮现在快把他的舌头给烫肿了。

足够的时间过去,安迷修又恢复成最初的状态,问青年味道怎么样。在得到对方的赞词后,安迷修笑得眼眸弯弯,整个房间的温度随着这杯热可可和他的笑容逐渐升温。

“我叫卡米尔。”青年将热可可喝下大半,突然和正在自己对面清点花朵数量到五百二十一的安迷修说道,语气平淡不起波澜,也不加任何装饰。

安迷修微愣,从粉色的郁金香上移开目光。无形的飞鸟在大海与森林之间穿梭,夹带着谁也不知道的讯息。

最后穿红色围裙的花店店长笑着说道。

“你好,卡米尔。”






使者实在太爱那个人类,便将那个人类的时间停止,以求他们的爱情长长久久。


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等卡米尔回过神来的时候,他跟那位花店店长的交情已经长达三个月。樱花逐渐退场,盛夏的绿意扑面袭来。

那家店正好是卡米尔走路回家的必经点,起先卡米尔只是多留了个心眼透过窗看看那个人在做什么。有时候是修剪花枝,有时候在折花束的包装纸,但更多时候像是在写东西。他一边写,手掌一边从额头抹到下巴,时写时停。

某天又是下雨,唯一不同的是卡米尔这回有带伞。但他还是走进了那家店,在安迷修看见自己一边肩头有些湿润的痕迹后淡淡地说道:“今天还可以给我来一杯热可可吗。”

安迷修噗嗤一笑,放下手中的笔,起身走进花店的后面,同时柔和的答道:“当然。”

卡米尔听他这一句回答,有些不自然地将自己的视线从那人身上缓慢挪开。他感觉自己耳根下的皮肤有些发烫,又欺骗自己说这是因为天气有些闷热。

一杯热可可,一张木椅子,两个人,无数的花朵。卡米尔莫名觉得此刻的状态才是这个花店应该有的场景。

店长先生还在尽职尽责地清数粉色郁金香的数量,然后在本子上写着521。

再后来,即使是晴空当照,卡米尔下班后也会走进那家花店。说来也奇怪,花店里除他以外一直没有别的人从那扇门进来。安迷修从来没有卖出一捧花,一束花,一朵花。

但是卡米尔向来不会对他人的事情过多涉及,便也不过问。只是偶尔在安迷修修剪花朵多余枝叶的时候搭几句关于花的话题,问答结束后一切又归于平静。

卡米尔下班的时间是固定的,相对的他到安迷修店里的时间也比较固定,后来安迷修干脆提早准备各种各样的东西,自制的柠檬蜂蜜水或者提拉米苏蛋糕,精致程度完全不亚于外面高档甜品店的产品。青年尝得多了,就半开玩笑说你这里让我省了一笔日常开销。

安迷修也笑着回说,那你就买一束花,权当鼓励你的私用甜点厨师吧。

卡米尔听出安迷修的语气是在开玩笑,但是他最后在离开前还是认真地挑了一束紫苑花,要买下来。安迷修起先还浅笑着说那话你怎么还当真了,卡米尔没有退让,坚持要买一束店里的花。

令青年有些意外的是,安迷修无奈妥协的下个瞬间,眉眼间似是掠过一丝不明的情绪,痛苦与担忧揉搓在眉心,就连扎花束的指尖也僵硬了几分。

“安迷修……”

卡米尔抱着那束被翠绿色纸包裹的紫苑花,疑问在舌尖打转却没有被道出。他有意想与安迷修对视,可是对方却一直撇开视线,不愿直视身前人。

“无论它发生了什么,请都不要惊讶。”

这是卡米尔离开花店时安迷修所讲的最后一句话,严肃的话语让卡米尔一瞬间觉得他好像变了一个人。

回到家后卡米尔将花束小心插进装水的透明花瓶内,摆在采光恰好的地方,前后仔细打量也并没有觉得有任何问题。青年从来没买过花,上学的时候倒是收到过不少女孩子送的小花束,从白雏菊到艳玫瑰,用各种的丝带捆扎再和充满少女情怀的书信一起偷偷塞进他的抽屉里。

也仅仅是这样而已,那些好看的植物最终都是变了色,败坏在垃圾桶内。

安顿好花的卡米尔在进自己房间前多看了几眼没有任何变化的紫苑花,这才重新回归日常的时间线,吃饭工作洗漱,一切照常运转。睡觉前他留心再去看花,除了花瓣有些弯下,仍是完好的模样。

明明没有任何问题,但是安迷修那从来没有露出过的表情在卡米尔心头浮动无法遮盖。深夜月光笼罩与花束之上,似乎是卡米尔盯得太久,他感觉花瓣在慢慢变色,变深。

或许是累了。卡米尔将睡前牛奶喝完,洗干净杯子,回房睡觉。

然后?

花枯萎了。

一夜的时间,原本还绽放着的紫苑花像是度过漫长的花期,颜色成了黑褐色,花瓣脱落蜷缩,茎叶弯曲。卡米尔站在窗台前足足呆滞了近一分钟,这才想着清理。纸巾刚碰到缩成球型的花瓣,那些脆弱的枯萎尸体便碎成了粉末,随着纸巾的挪动留下无法忽略的黑色痕迹。

卡米尔默不作声地将那束几近消失的花束丢进垃圾桶,提起自己的包,像往常一样出了门。

如果他没有直接去找安迷修的话,确实是和往常一样。

花店内也只是少了卡米尔昨天带走的那束紫苑花,安迷修穿着他红色的围裙,不紧不慢地在柜台后面将本子合拢,放下笔,那双翠色如风的眼里充斥着似是哀伤的情绪。

“你来了。”

现在该怎么说?

思维敏捷的卡米尔此时却突然不知道该如何组织语言。

直接说“你给我的花一夜的时间里枯成了灰”?虽然这确实是事实。

不等卡米尔开口,安迷修已经起身,绕过那些在卡米尔眼中一旦被触碰便会瞬间碎成灰尘的花儿们,像带动了一阵阵芬芳,萦绕有些异样心绪的青年。

“万物遵循时间定理,它们也是不得不短时间内变成那副模样。”

安迷修闭着眼睛,或许是在掩藏眼底不明的情绪,嘴唇蠕动着似是“失礼了”的话语,宽厚且温暖的手轻轻覆盖上卡米尔的眼眸。

完全是下意识地,卡米尔将自己的眼帘合拢。黑暗之中其他的感官全部都敏感起来,身前人温热的吐息,鼓动的心脏,到最后全身都落入令人无比安心的结实怀抱,背脊上手臂的重量由轻变重,却没有感到任何的不适。

很奇怪。

与他接触的时候,并不排斥。

“这里只是一个避难所——对于我们来讲。”

“但对你来讲,这里是逃不掉的枷锁。”

四周存在感明显的温暖瞬间消失,眼上重量散去,卡米尔睁开有些不适应此时光线的双眼,第一个钻进视线的是花店那扇每天都挂着“OPEN”的木牌子。

现在它被翻转过来,换成了“CLOSE”。






但这件事情终究还是被神明发现,他惩罚了使者,将施加在人类身上的神力永远解除,并诅咒二人。那是一个没有时间期限的诅咒。


拉门,关门,坐下,喝茶,提包,推门,关门,离开。

卡米尔下班后的在花店里所做的依旧照常进行,那天之后安迷修也还是热情满满地给青年准备茶点。

那束异常枯萎的紫苑花与莫名其妙的关门事件卡米尔已经不想去过度追究,没意思,反而会把两个人的关系搞得更僵。只不过在卡米尔某天称体重的时候发现个位数居然上升了两个点,他觉得有些事还是得开口说一下。

“你太瘦了。”

“那也不带这么增肥的。”

卡米尔表面上没什么情绪变化,实际上心里同样也没什么想法。就两个点,周末起早多跑跑几回他就能瘦回来,他属于胖不起来的体质。

但是看到安迷修因为这个小事情而心生纠结的反应,到底下次该不该继续做甜点的想法写满了整张脸,心情低落得像个被主人冷漠对待的秋田犬时,卡米尔心中不由自主地浅笑。

……好像哪儿有点不对劲?

青年喝着玫瑰花茶差点呛到自己。

他又想到自己的同事埃米说他最近好像话变多了,神秘兮兮地说有的人谈恋爱后会有这种很明显的变化哦,然后他就被卡米尔一手按着办公旋椅的椅背给甩回自己的工作岗位上去。

装粉红色郁金香的篮筐贴着“数量 521朵”的标签,安迷修将它们搬到比较靠外的地方,然后拍拍手转身给卡米尔的瓷杯里续满花茶。游神的青年有意识地顺着安迷修干净圆润的指尖和骨节明显的指节一路往上,修身的衬衫隐约能窥见男子结实的臂膀,再瞄着喉结和麦色肌肤,思绪却不知道飘到何处了。而后那人一声名字的呼唤,卡米尔毫无防备地与安迷修充满笑意的眼眸对上视线。

他第一次在人面前有些窘迫,佯装冷静且不着痕迹地将书籍抬高试图挡住部分面颊。

啊,也许确实是这么一回事呢。

当你开始向往一个人,开始觉得与他在一起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开始想象你和他在另一种情况下的相处模式的时候。

请务必保管好你所有的心绪。

这句深刻在脑海里的话谁说的,卡米尔已经不记得了。

卡米尔所知道的是,此时的他已经没法保管好自己的心绪。

在那之后,从不做梦的青年时常在梦中窥见那采光不足的店内,有一个人在不远处站着,他宛如红色的鲜花伫立在永恒不变的花丛中央,面朝自己。卡米尔看不见那个人的面庞,却能看见对方被微弱光线所拂亮的乌黑发丝。窗外的时间流逝飞速,光线向下转移,掠过那人的额头,眉角,却在即将交汇视线的刹那,卡米尔醒了。

只能记得满眼的海蓝色。

他在看着谁?

待炎热慢吞吞地踱步离开,风一天比一天充斥着凉意。卡米尔早早将柜子里红色的围巾戴上,打开花店门后在安迷修投来诧异目光并且道出话之前抢先开口:“我只是比较怕冷而已。”

“至于吗。”安迷修在卡米尔的瞪视下硬生生将笑声嚼烂咽回肚子,一本正经地给他的常客端上一杯温度恰好的柚子暖茶。

时间毫无动静地走过,花店里的花从来没有过变化,进出的人完全没有增加。

卡米尔却觉得他们的关系微妙的变动了些许。

那天他经过面包店的时候,依稀记得安迷修好像有提过他喜欢吃面包——虽然卡米尔完全想不起来安迷修究竟是什么时候说过的。隔天他下班就去那家店里买点面包带给安迷修,有些口味偏咸,有些非常甜腻。甜的那些是卡米尔给自己当早餐,他很早就否定了安迷修喜欢甜食的想法,没来由的。

卡米尔单手递袋子的时候随口喃语,说猜你可能吃这种口味,顺路买给你的。

但是安迷修迟迟没有接过。

卡米尔抬头去看那个高他半个头的青年的眼睛,却撞上眼帘那一面墙。

“啊,谢谢……都是在下常吃的那几种。”

他说得很慢,说得不稳,过于明显的伪装让卡米尔的胸口有些发闷,但无从开口去挖凿那些话语之下的一切。

不再自欺欺人的青年此时认真地反问自己。

真的选择什么都不管吗?

他偶尔会突然想起安迷修的兴趣,安迷修的喜好,安迷修会反感的生活细节,可总是不记得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知道的。他们在闲聊期间什么都谈,话题谈多谈广了容易忘记自己先前提起过哪些事情,之前卡米尔都是这么给自己解释的。

可脑海里窜出安迷修是无父无母被福利院养大的孩子这间事情的时候,卡米尔心生一股淡淡的慌乱与不安。他可以向神明发誓安迷修从来没有讲过这方面的事情,自己也不会凭空臆想关于安迷修的任何过去。

那么这些又是什么情况?

真的会选择什么都不管吗?

当卡米尔再次在走神时想起安迷修熬夜后会头痛的小细节后,他终于选择在深夜里离开家,双手插兜出门散散步。反正他明天不上班,只是熬夜太久之后会头痛到神志不清。

或许他现在已经神志不清了,独自一人慢慢悠悠地走在寂寥宁静的街道,没有起点也没有终点,忽闪的路灯是迷雾中微弱的指引。卡米尔像个无助的孩童,在不知名的地方胡乱地走着,时不时碰上墙壁后有小心翼翼地绕开。等迷雾散开,满眼是那熟悉的窗内灯光和刻着“OPEN”的木牌。

被店内鲜花包围的人仍旧在写着什么,暖橙的灯光下看不清他的眼神。那双眼睛究竟在看着什么,卡米尔想知道,但是他无从寻找。

等他心中迫切地想要求得那个答案的时候,手上已经推开花店的门,硬生生撞上那人震惊的目光。

“你……这么晚了还出来!”安迷修震惊之后一拍桌子,一半愤怒一半惊讶地冲卡米尔吼道,话语喊出之后却又觉得失态,一只手捂着自己的嘴唇,视线到处乱飘。

卡米尔对于他的反应,自己也不知是该伤心还是开心,但是他表现出来的只是进了店内反手轻轻关上门,淡然地回答安迷修的问题:“散步。”

“凌晨一点出来散步?”安迷修无奈地苦笑,“回家吧,大晚上不安全。”

“那么是路上安全还是你店里安全?”

面对小青年犀利的问话,安迷修无从回复。年轻的店长从鼻子里哼气,摇摇头在卡米尔对面坐下。小青年背靠已经坐了近半年的木椅子,虽不是困意,但是那些繁杂的思绪还是将他的大脑捆绑的有些迟钝。

他轻声问安迷修,你究竟是谁啊。

回应他的是整个店面的沉默。

“我总是想起你,想起好多好多的你。”像是呢喃着梦语,卡米尔索性闭上了眼睛,却没有沉入梦境,“我见过的,我没见过的。”

这些本不是青年会说出的话,但是此时的他仿佛是被人灌醉的,开始迷迷糊糊地嘟囔醉话,而令他沉醉于此的罪魁祸首正坐在对面,十指搅和得像线团,试图冷静地面对此刻的情况。

“你不应该想起这些。”

“不是我主动去想,是它们自己跑进我的脑子。”卡米尔缓慢地睁开眼,看向被暖橙色和夜幕涂抹的天花板,透进窗户的冷色没有与灯光融合,双方僵硬地守着各自的领域。

“我是被害者,被迫地去在意你,去想念你。”

“但很奇怪,我并不想反抗。”

青年抬起膝盖有意蜷缩,却只是踮踮脚后重新将腿并拢坐好。过长的刘海划蹭他柔软的面颊,痒,于是卡米尔将它们别到耳后,露出他眼底生着水雾的波澜海面。

他说到这儿,便合上了唇瓣,等待安迷修的回应,哪怕他只是张张嘴发出简单的字音。

对面的人半垂着眸子,终于是放开自己的双手,皮肤上还残留着被自己紧捏出来的红痕。他交叠着双腿,淡淡地问着,像是什么感情都没有的,令卡米尔有些意外的反问。

“你愿意听在下讲一个故事吗?”






使者看着人类日渐老去,最后在自己怀中去世。使者亲手埋葬他的尸体,用尽所有的神力制造了一个时间停止的空间,在那里等待爱人未来再一次来到自己身边。


故事很短,比卡米尔小时候看过的伊索寓言还要短,几句话就结束了一个似乎冗长沉重的故事,一个没头没尾的故事。

“就这样?”

“是的,就这样。”

结局后沉默许久后卡米尔才出声询问,他不太相信地盯了安迷修好一阵,想来以对方的性格也不可能再多说什么,便只能作罢。

“那么你讲这个故事有什么目的吗?你讲的只是一个悲剧结尾的爱情故事。”

“卡米尔只要知道这个就行,当睡前故事应该足够了。”安迷修轻声地笑着,卡米尔这才感觉自己像是一个被哄的小孩子,因为心事害怕的睡不着觉而寻找令自己安心的人。于是他索性将双腿曲起抱住膝盖,难得使性子地瞪着安迷修。

“好啦,你真的该回家了,大半夜的城市哪里都不安全。”安迷修似乎还想继续说教,但是抬头看看外面,飞蛾绕着路灯转转悠悠,别处更是暗得看不见尽头在何处。他咽咽喉咙,话锋一转:“算了,现在回去也不安全,要不直接在这里住一晚?”

卡米尔没料到对方居然会冒出这么一句话,回神的时候安迷修已经从里面房间拿出两叠毯子,说一个躺一个盖。

“里面太乱实在不好让你进去。”

“……我没答应。”

“在下知道。”安迷修抖开毯子闷声应着,“但是你没反对。”

卡米尔无法反驳,将帽子摘去,接过还留有对方余温的毯子,身体有些僵硬地缓慢躺下,而安迷修在关掉花店灯之后便看不见身影。

他们互相道了晚安,在门板极轻的声音之中,卡米尔只能靠嘴巴深呼吸来获得极少的氧气,却又害怕那个人发现自己的异样。

从最开始那个人就不是在看我啊。

他透过我的眼睛——看着谁?

卡米尔等天明亮到约莫4点的时候便掀开毯子起来,头伸进柜台,看见安迷修日夜都在写的本子。很近,它离卡米尔很近,只要伸手一拿就能翻阅看看究竟是什么能让他天天专注地书写。但卡米尔只是抽出花店桌面上的一张便签和一支笔,告诉安迷修自己先回去了,这才推开花店的门原路回家。

一晚上没休息,卡米尔一点困意都没有,只有炸裂般的疼痛紧紧箍住他的大脑。他发消息让自己唯一的朋友给他送点药过来,然后就倒在床上不省人事,直到埃米打开他家的大门将卡米尔从床上捞起来。

“你作死啊一晚上不睡的,身体是本钱哪经得起你这么折腾……”埃米一来就开启了话唠模式,卡米尔听听更加头疼,打了个手势让埃米闭嘴,对方也真的不再讲什么,老老实实地等水烧开。

把药吞下之后,埃米询问卡米尔昨晚发生了什么,卡米尔没说太多,只是问埃米:“不想让他看着别人的心态要怎么调整。”

埃米差点没一口水喷出来,晃着卡米尔的肩膀想知道那个人是谁,卡米尔却不紧不慢地继续说道:“我在认真地向你咨询意见。”

“哦……其实也就两种方法。”埃米讪讪放手,耸肩道,“要么尊重那个人的想法,适当放手;要么——”

“自己努力代替别人在他心里的位置吧。”

卡米尔知道自己两条路都不能走,他连安迷修在看着谁都不知道。自己一个人被吊在路口的滋味,并不好受。

秋天傍晚的菊花茶润不了干涩的心脏,卡米尔抱着半温的马克杯,等杯壁都完全凉透了,这才想起来轻抿一口。

安迷修问他怎么了,也只是摇摇头拙劣地掩饰自己的不正常。鹅黄色的花瓣在茶水里浮浮沉沉,他的心跳也处于不平稳的状态。明明和平常一样,没有任何的差别。戴着红色围裙的人也似是感受到哪里不对劲,放下笔和剪刀坐在卡米尔的对面,和平常一样,也和讲故事的那天晚上一样。

卡米尔突然觉得喉咙发痒,喝了冰凉茶水却觉得浑身在发烫。他没看安迷修,只是将自己的脖颈缩进围巾,低头,沉默。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想说?”

“……嗯。”卡米尔没抬头,只是应着,“很明显吧。”

“是很明显,以前在下想对一个人说些重要事情的时候,反应也跟你差不多。”

安迷修刻意的话让卡米尔打起几分精神,抬抬眸子,望进安迷修柔和的眼神里。

“然后呢?”

“在下说出来了,也仅仅是那样而已。”

冷,干冷的氛围从菊花茶的杯子里慢慢溢出。

“卡米尔,这个世界上以悲剧结尾的爱情故事数不胜数。”

“我知道。”

卡米尔放下杯子,马克杯在桌面敲出清脆的宣告。坐在椅子上已经不能保证他的呼吸,于是青年站了起来,但这样无法将一双通红的耳朵掩藏。不过此时他也不顾上这么多。

“可我不管你在透过我的眼睛看谁,我也不想知道那是谁。就像你刚才说自己也仅仅是说出口一样,那么我也只是把这些话告诉你而已……”

不计后果,不妄想结果。上一次卡米尔这番无措,是半年前踏进这家花店的那天。

他没有埋头做鸵鸟般将眼睛闭上,而是努力睁大着眼睛,将安迷修的意识牢牢缩在自己的视线里。那个人呆愣在椅子上,讶异、惊喜、期待,许多的情绪从他眼底飞跃而过,但最后留下来的——

是恐惧。

安迷修的眼神让卡米尔一瞬犹豫,那个代表他心脏所念想的一切的动词只是一个字音从齿缝流出,紧接而来的唇上厚重肌肉的触感过了迟迟数秒才被他混沌的大脑所感知。那个人宽厚的手掌将卡米尔剩下所有的话语都重新堵回了喉咙,再顺着食道灌进胃袋,背脊抵上冰凉,一时间昏昏沉沉,头顶的阴影和灯光混杂让卡米尔许久都无法缓过神来。

安迷修却明白他眼神里的询问。

“在下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知道你要做什么。但是不行,你不能那么做……”

昏暗之中的对视是那么令人心生向往,安迷修像是在告诉卡米尔自己宁愿溺死在那片深海。可他的动作无不在表达着拒绝——他捂住卡米尔想要表达的嘴唇,封锁卡米尔的手脚和身躯,将他关入身下的黑暗,没有任何的解释。

野兽只是露出一秒的獠牙,便变回成了最温柔的人样。安迷修缓慢松开卡米尔的手腕,手也离开卡米尔发白的唇瓣,双手托着他的后脑将其轻轻抱起,手臂环过小青年瘦削的肩膀,使了狠劲地将人揉进自己温度过高的怀抱,一两滴几乎在碰到布料的瞬间就消失的泪滴砸落在卡米尔的肩头。

“对不起……我真的很想听……可是,可是你不能说,永远不能对我说……”

“……说了,会怎么样。”卡米尔呢喃着问,但是安迷修没有任何的回应,只是将头埋得更低,几乎要烫伤卡米尔的脸颊。

引路人站在结局的路口,也只是站在路口,究竟是已知还是未知的故事结局,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这个拥抱保持了多久谁都无法知晓,安静的仿若时间凝固。安迷修主动放开卡米尔的时候小青年为他抹去他眼角最后一点的水痕。安迷修告诉卡米尔你明天再来见我吧,明天再过来,明天早上。卡米尔不明白安迷修为什么要刻意加重明天,但还是轻声应着。他的肩头像是淋过一场小雨,毛线衣上深深浅浅的痕迹有些惹眼。

卡米尔和有些丢神的安迷修道别,看着那个人苦涩的浅笑久久无法自拔。他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唯一清晰记得的是一直朦胧的梦境在此时突然不再害羞遮掩。光芒拂亮了那个人的面庞,卡米尔透过玻璃窗,感觉那其实是面镜子——花店里穿着红色围裙的人有着和自己一样的面容,一样的瞳色,一样的头发。

不同的是他身旁站着安迷修,而卡米尔身边什么都没有。

红色的花朵轻声说,你该过去了。

睁眼,已是早晨。

卡米尔这才发现自己一夜并未更衣,缩在客厅的地毯上昏睡着。紧闭的窗外开始下起淅沥沥的晨雨,卡米尔却急得忘记了伞,或者他压根就没有想到过自己应该带把伞。一身轻薄的秋衣被雨淋的湿湿嗒嗒,他想等到了花店安迷修肯定会唠叨一阵。

对啊,安迷修还在那里,他说早上来找他。

是吧,是吧。

卡米尔又加快了脚步,晨雨和迷雾阻挡他的视线,他全凭着记忆在空荡荡的人行道上全速奔跑。

安迷修还在啊,他一直都在,不论什么时候。

可为什么,为什么我会这么着急。

就好像再迟一点,就会失去所有一样。

几分钟后的卡米尔喘着气,没有停下脚步再去推店门,而是冲刺着伸手去够门把,用力地扭动。

门没有开。

雨淋浇着卡米尔瞬间凉了一截的心,青年站在紧闭的门,半个字音都无法道出。

骗子。

水珠从他的发梢挤入眼角,又顺着脸颊缓慢流下,浇不灭他心中的灼火。卡米尔整理心绪,发现木牌上夹着一个信封,漂亮的花体字写着“DEAR CAMIL”。

卡米尔没看过安迷修的字,但他看得出来这是安迷修写的。

他轻轻地将信摘下来,像是将那个人的心脏捧在手掌上,一点一点地将其拆开,等待对方剩余的所有情感占据自己的内心。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不在你的身边了吧。】

【去拿门口地毯底下的备用钥匙,到店里找把椅子坐下。这封信不算很长,但我还是不希望你站得太累。】

这是那封信开头的两句话。






故事并没有就此结束。在未来的某天,人类再一次与使者相遇,再一次爱上了使者,两人逐渐靠近变得亲密。可人类对使者表白的瞬间,使者却在人类眼前消失了。人类留在那个空间,时间停驻于此,像使者等待他一样,他也在等待使者与他重新相遇。


【我想你应该猜到了大概。接下来或许不能再继续用那些代词,已经没必要再隐瞒了。】

【我们——这个故事里只有你和我一直在兜兜转转,有时候是你在这里等我,有时候又是我在等你。无数个我们不停地在这个窄小的空间里相遇,相识又分离。从来没有一次是完美结局,而且我们也忘却了最开始究竟是谁在等谁。】

【你,或者说是曾经我认识的卡米尔,因为对他说的那句“我喜欢你”,他像那些飘浮在时间河流的花一样顺流而下,在我的面前化成灰烬,一点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这就是“诅咒”。】

【无法向所爱的人表达爱意的诅咒。】

【我明白自己在透过你的眼睛在看谁,但是我不能告诉你。自私,我很自私,仅仅是为了再多看那个人一眼而强行将你留在这里,留在这个对你来讲既是起点也是终点的地方。你可以选择离开,然后我们就再也不会有交集。】

【除了“对不起”以外,也许只有这句对我来讲还有些意义。】

【我爱你。】

“……”

信真的不长,卡米尔两三眼就将它看完,却仍是不知反复地从头看起,一遍又一遍,直到他将安迷修信上的每个笔画都牢记于心。

然后他将手垂下,在每天都坐的椅子上蜷缩身子,脸埋进了膝盖之间。

这算什么啊……

卡米尔命令自己攥着信纸与信封的指尖不准再颤抖,它们却没有遵循自己的意识。半湿半干的袖口不停地淌水,却从没有滴落在那个人留下的话语之上。

青年从柜台里拿出安迷修的本子,思索再三后缓慢地翻开第一页,而最上面的那句话刺入卡米尔的大脑深处,让卡米尔瞬间意识到——自己会崩溃的。

那是一本日记,从卡米尔第一次进入这个空间开始写,那一天安迷修只写了一句话。

【他回来了。】

从一开始……

这个人就没有看着我。

卡米尔猛地将本子合上,仿佛那一声响是压垮世界崩塌的最后一片落叶,从此以后这棵干枯的树再也不会开花。他趴在柜台上,趴在本子上,脸被埋进湿润的臂弯间。

雨在屋内断断续续地下着。

青年不会养花,那一篮筐一篮筐的花只是被安放着,却从来没有败坏的迹象,它们就像无数的活化石,在这小小的一方天地里与时间反抗。他偶尔会在花店里住下,在安迷修曾经躺过的小板床上反翻看他曾经所写的日记。他消失一天,卡米尔便翻看一天内的文字,第二天红着眼角起来,又佯装无事发生。

卡米尔也曾期待过这只是那个人的玩笑,说不定哪天下班进来的时候,他还穿着红色的围裙,给自己倒上一杯冒着热气的热可可。

可期望越大,失望越大。

等卡米尔将那件红色的围裙穿在自己身上的时候,世界的时针已经走过了多少圈。时间的概念渐渐从他意识里溜走,而安迷修所期待的“卡米尔”在他的脑海逐渐形成。

那个安迷修一直看着的“卡米尔”。

四季不停地轮转,卡米尔每天看着自己并未改变的容貌,他知道自己还和当初一样。时间留下了他的身体,却夺走了他的自由——他不能走出这个空间,一旦离开,时间便会反噬,就连感叹的瞬间都不会给你。这是安迷修日记里说的。

被孤独啃食麻木的意识就连阳光都无法唤回,那是一个雨过天晴的好天气,风从玻璃窗口悄悄溜走,光芒下的尘粒子起起伏伏。卡米尔隐隐觉得自己或许该简单打扫一下了。

就在青年回忆工具在哪里的时候,寂静了不知多久年的门被谁人缓慢推开,木牌敲击,脚步悠悠。

少年腼腆地将脑袋探进半开的门缝里,那双无数次出现在卡米尔的美梦与噩梦中的幽绿眼眸像一束光点亮卡米尔昏暗的心。少年还在变声期的嗓音和记忆里有所区别,但那份笑意卡米尔发誓永远都不可能忘却。

“你好,我想买一束花。”

卡米尔本应该把少年赶出去,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用自己的伤痕和无情将这段缘彻底剪断。

可是,可是……

回应少年的,是那个青年无声的浅笑,和他硬生生掩盖在喉咙深处的哽咽。

“进来吧,想要什么花?”






因为我,因为我们的私心。

这个故事永远都不会有结局。

-END-



终于!写完了!!!尼玛我稿子都没写这么多emmm

试了一下手机弄加粗和引用啥的,希望不翻车hhh

这篇一开始是很温馨(?)的小短篇,只不过最后安没接受卡的感情独自旅游了(。)不过好像改成这样也没差……

有两条故事线,一个是最开始的故事,一个是现在的故事。过去的故事里使者是卡,人类是安,但实际上他们现在都不记得了所以这点其实也不重要(?)

刀子写的很爽,耶xxx

字数:12317
日期:2018.6.11

感谢看到这里的你们。

评论(9)
热度(135)
  1. 共2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
© 彦杏卡儿 | Powered by LOFTER